她因天衍宮一事受困多年,思緒鉆入了死胡同,心中郁悶不得解,蔡霈休心疼她未出生時便受此苦難,卻不能為其分擔一分,只得輕聲安慰:“多思即憂慮重,你現下不如想想晚膳吃什么,你明日要想去,我就帶你去,反正總有法子護著你。
鐘柳函久久不語,抬眼正待說些什么,卻突然抓著蔡霈休手臂,指著她身后焦急道:“起火了。”
蔡霈休側身看去,原是那燈籠甩落在地,底座的蠟燭摔了下來,燭火便把紗做的外罩點燃,所幸這周圍空曠,未有他物,火勢無法蔓延。
蔡霈休笑道:“這下后面一段路,可要借星月的光走了。”
鐘柳函見她還有心情說笑,瞪了一眼,嚴肅道:“這火災多為人一時疏忽,不經意所致,玩笑不得。”
“是是是,你且在原地等我。
”蔡霈休卻也收了笑臉,走到不遠的石橋邊,那里擺放有平日拿來澆花的木桶,又從井中取了半桶水,小跑回來,確認火被完全澆滅,拿手帕擦干手上水漬,問道:“這下如何?”
只聽鐘柳函道:“過于幼稚。”蔡霈休也不著惱,挽上她手臂催促道:“可不好再耽誤了時辰,不然今夜的晚膳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。”
鐘柳函被她帶著往前走,倒也思索起來:“清明斷雪,谷雨斷霜。這段時日雨水增多,重在固本養身,適合進補補血益氣的食物,夜里還是要少食些。”
蔡霈休聽她說話如醫館里老大夫一般,回首說道:“這也好辦,我叫廚子備上百合蓮子銀耳羹。”鐘柳函當即皺眉道:“太甜。”
蔡霈休盯著鐘柳函忍不住笑出了聲,她行事隨性,鐘柳函卻也不知她為何發笑,惱道:“作何看著我發笑?”蔡霈休道:“小孩兒大多喜甜,我只是驚訝,你竟會嫌銀耳羹甜膩。”
饒是鐘柳函性情再冷淡,也被這番話氣紅了臉,憤憤地道:“你,你這人仗著只比我大兩歲,卻把我當作幼童看待。
”眼下去東院也只有一條路,鐘柳函甩了蔡霈休的手,獨自走在前。
過了不久,就聽身后一個聲音討好道:“那便改為秈米粥,另配一份香椿拌豆腐?”鐘柳函隨即妥協道:“那便快些走吧。”
蔡霈休當下也不多言,疾步上前,握住她手就跑了起來。她想一出便做一出,鐘柳函險些驚呼出聲,眼睛呆呆盯著蔡霈休背影,心里僅存的一絲怒氣也蕩然無存。
那日蔡霈休與石化通一番比試,倒也知其行事為人,如今想到他身受重傷,甚至有性命之憂,竟頗為讓人唏噓,石化通寫的信上說他內傷不愈一事知者甚少,并有重要的事要與她詳談,蔡霈休本想只身前往,鐘柳函有意跟去,雖覺看病一說只是一部分因由,但也相信鐘柳函不是任性的人,倒也應允了她的請求。
沙天幫總舵千流塢,建于風慶城東面三十里外的峽谷處,三人乘船從城內穿過,臨近晌午方才到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