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那個清晨開始,“我沒事”這三個字,成了沈清瀾最常用、也最堅固的盾牌。
高燒雖然退了,但一場重感冒依舊糾纏了她好幾天。咳嗽,鼻塞,聲音沙啞,整個人都透著一種病后的虛弱。
但她一天病假都沒有請,依舊準時出現在醫院,穿著白大褂,穿梭于病房、手術室和實驗室之間,只是步伐比平時稍慢,臉色也比平日更蒼白幾分。
“沈醫生,您臉色不太好,是不是還沒完全恢復?要不今天的手術……”一位相熟的麻醉醫生在術前準備時,關切地詢問。
沈清瀾正低頭仔細地進行外科手消毒,聞言抬起頭,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平靜無波,甚至還微微彎了一下,像是在笑:“我沒事,只是有點小感冒,不影響。”
她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,帶著感冒特有的鼻音,但語氣卻篤定得不容置疑。麻醉醫生看著她專注檢查器械的身影,將剩下的勸說話咽了回去。
在走廊里遇到林雪兒,對方看著她明顯清瘦了一圈的臉頰和眼底無法掩飾的疲憊,心疼地拉住她:“清瀾,你別硬撐了!臉色這么差,回去休息兩天吧!”
沈清瀾輕輕抽回自己的手,拍了拍林雪兒的手背,語氣輕松:“真沒事,就是感冒拖得久了點。項目正在關鍵階段,走不開。”
林雪兒看著她那雙努力顯得清明、卻難掩深處疲憊的眼睛,張了張嘴,最終只是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。
她知道,沈清瀾的“我沒事”,是一道拒絕任何人靠近、拒絕被同情、拒絕示弱的屏障。
甚至連面對陸寒霆時,這套說辭也應用得無比熟練。
他或許是因為那夜她病倒以及之后更深的隔閡,產生了一絲微不足道的、近乎補償性的關注。偶爾在她晚歸時,他會坐在客廳,狀似無意地問一句:“身體怎么樣了?”
又或者,在餐桌上,看到她因為感冒食欲不振,幾乎沒動筷子時,他會蹙眉說:“讓廚房給你重新做點清淡的。”
每一次,沈清瀾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、帶著恰到好處疏離的——
“我沒事,謝謝。”
“不用麻煩,我沒事。”
她的語氣平靜,眼神淡然,仿佛真的只是得了一場無關緊要的小感冒,并且已經完全康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