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獻上的字母開始變得模糊,像一群游動的黑色蝌蚪,難以捕捉。
沈清瀾用力眨了眨眼,試圖重新聚焦,但太陽穴傳來的隱隱脹痛和心底那片無法驅散的陰霾,讓她根本無法集中精神。
她放下書,靠在床頭,閉上了眼睛。寂靜的房間里,只有她自己清淺的呼吸聲,以及……一種從胃里慢慢升騰起來的、陌生的灼熱感。
那杯名為“星空”的飲料,雖然標注無酒精,但或許是為了口感,或許是她心情低落下身體的敏感,此刻竟泛起一絲微醺的后勁。
這感覺并不難受,反而像一層薄薄的紗,軟化了平日里緊繃的神經,也放大了那些被理性強行壓制的情感。
她想起頒獎典禮上空蕩蕩的座位,想起新聞照片里陸寒霆接過蘇晚行李的手,想起他清晨欲言又止最終被電話打斷的神情……畫面比清醒時更加清晰,帶著一種鈍痛感,一下下敲擊著她的心防。
酒精(哪怕是微量的)似乎剝去了她一部分理智的外殼,讓那份委屈和失落更加赤裸地呈現出來。
她不再是那個冷靜自持、永遠能理性分析的首席科學家沈清瀾,只是一個被戀人忽視、感到不安和難過的普通女人。
就在這時,樓下傳來了引擎聲,以及車門關閉的悶響。
他回來了。
沈清瀾的心猛地一跳,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。她聽到樓下隱約的腳步聲,是管家低聲的問候,然后是陸寒霆低沉而疲憊的回應。腳步聲沒有在樓下停留,徑直朝著樓梯而來。
她的身體微微繃緊,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面對。是繼續假裝睡著,還是起身質問他?那絲酒精帶來的軟弱讓她想要逃避,但心底那份不甘和尋求答案的渴望,又讓她無法安然躺下。
腳步聲在臥室門外停下,門把手被輕輕旋開。
陸寒霆走了進來。他身上帶著夜風的涼意和一絲淡淡的煙草味(他極少抽煙,除非是壓力極大時)。
他似乎也沒想到沈清瀾還醒著,看到靠坐在床頭的她時,腳步頓了一下,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床頭燈下,顯得格外幽深,里面布滿了紅血絲和難以掩飾的倦怠。
四目相對,空氣仿佛凝固了。
沈清瀾看著他明顯憔悴了許多的臉,看著他眼底那幾乎要滿溢出來的疲憊,原本準備好的詰問和冷語,突然就堵在了喉嚨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