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廳內的空氣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。醫療專家團隊的低語、儀器規律的滴答聲,與門外隱約傳來的、各懷心思的騷動形成鮮明對比。
沈清瀾的到來,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打破了陸寒霆周身那層封閉的冰殼,也引來了室內幾位醫生略帶訝異的目光。
陸寒霆沒有向任何人介紹她,此刻也無需介紹。他只是在她站定在他身旁后,那緊繃如弓弦的脊背,幾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。
他重新將目光投注在祖父蒼白的面容上,但沈清瀾能感覺到,他一部分分散的、用于抵御外界壓力的心神,因為她的存在而得以收攏,專注于眼前的危機。
“情況如何?”沈清瀾的聲音不高,清冷而平穩,是對著距離最近的一位年長醫生問的,仿佛她本就屬于這個核心決策圈。
那位醫生看了眼陸寒霆,見他并無反對之意,才沉聲回答:“陸老先生是急性大面積腦梗,雖然搶救及時,但梗塞位置兇險,目前還處于深度昏迷狀態,生命體征不穩定,隨時可能有……”
后面的話他沒說下去,但在場的人都明白。
沈清瀾上前一步,目光快速掃過床邊的監護儀器屏幕,心率、血壓、血氧飽和度……數據都在臨界值附近徘徊,不容樂觀。
她的視線最后落在老爺子頭部連接的腦電監測設備上,波形微弱而混亂。
“用藥方案?”她繼續問,語氣是純粹的學術探討式,不帶任何情緒。
另一位神經內科專家遞過來一份臨時醫囑單。沈清瀾快速瀏覽,眉頭微微蹙起。
方案是標準的激進型搶救方案,但對于老爺子這樣高齡、且本身就有多種基礎疾病的患者來說,風險極高,無異于一場豪賭。
“溶栓藥物的劑量,考慮到患者的年齡和血管脆性,是否可以考慮階梯式遞增,同時加強顱內壓監測和應對預案?”沈清瀾指著其中一項,提出質疑。
她的專業領域雖非臨床神經內科,但對藥理學和病理生理的深刻理解,讓她一眼看出了潛在的風險點。
幾位專家交換了一下眼神。他們并非沒想到這一點,但在陸寒霆強大而壓抑的氣場下,傾向于采用最激進、理論上成功率最高的方案,不敢有絲毫保守。
陸寒霆的目光也轉向沈清瀾,帶著審視,更帶著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信任。“你的判斷?”他的聲音沙啞。
“標準方案風險太大,老爺子身體承受不住強烈的藥物反應和可能的出血風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