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“美人眉”因形似女子彎眉而得名。靜瀾郡主瞧著茶杯中晃動的茶水,輕抿一口,嘆道:“此茶名‘美人眉’,到底是男子取名,與其大大不符。”
她身旁的侍女倒上新茶,聽言笑道:“郡主何出此言?可否與奴婢說說?
”靜瀾郡主點著茶杯,徐徐道:“這茶種在高山云霧之中,湯色淺淡,味鮮香清,取‘白鮮’‘銀霧’之名最是適宜,卻因‘美人’一詞受人青睞,顯得過于俗氣。”
那侍女問道:“美人本是贊美之詞,哪會俗氣呢?”靜瀾郡主嗤笑道:“若發自真心的贊美,自然最好,少不得是有別的念頭,平白讓這好茶沾染俗氣。”
侍女卻越聽越糊涂,京都亦有深受文人墨客喜愛的“君子茶”,這“君子”“美人”乃天作之配,又有哪里不同?反而“白鮮”“銀霧”等詞,聽來也不差,但總讓人覺得少些什么。
靜瀾郡主抬眼瞧侍女臉露茫然之色,不由搖搖頭,余光瞥到從茶園奔出的侍衛,放下茶杯,起身走了過去。
那侍女忙撐傘跟上,蒙蒙細雨中,侍衛任憑雨水從臉上滑落,單膝跪下,雙手舉起用油布裹著的畫軸,恭敬道:“稟郡主,畫已找到。
”身后另一名侍女將畫拿過,取下粗布,送到靜瀾郡主面前。
靜瀾郡主打開畫卷,眼望畫上空蒙山色,孤舟倚岸,水面白霧蒸騰,群峰生翠,碧霞里現出一處宅院,喃喃說道:“春景圖。
”待找出山峰上隱藏的“祁樂然”三字,將畫交到侍女手中,問道:“裘思澈呢?”
侍衛答:“自盡了。”靜瀾郡主微微一愣,揮手道:“找個地把人埋了罷。”侍衛領命帶人重新進入茶園。
如今畫已拿到,后續事宜也不需她盯著,靜瀾郡主咳嗽一聲,收緊身上披風,往莊外行去。
行至后院,忽聽得一陣細弱的啼哭聲,靜瀾郡主走近幾步,仔細一聽,確有哭聲,似從堆雜物的小房中傳來,隨即命人過去察看。
那人在房中一番搜尋,竟抱出一個襁褓,那哭聲正是這嬰兒傳出。只聽侍衛說這嬰兒被人藏在草垛后,若不是哭出聲音,也難被人察覺。
但見那嬰兒此時卻止了哭聲,應是生下沒幾日,整個和小貓似的,皮膚紅潤透血,皺皺巴巴,雙眼圓鼓鼓的凸出,開了兩道眼縫,毛發疏黃,像個怪物。
靜瀾郡主皺了皺眉,她從未見過新生嬰兒,只覺丑得離奇,不似人生的孩子,見嬰兒兩個鼻孔出著小氣,問道:“看著病懨懨的樣子,能活下來嗎?”
似是要回應她問的話,那嬰兒又咧嘴哭了起來,聲音細細尖尖,聽得讓人心煩,靜瀾郡主正待下令把這嬰兒丟棄,望了兩眼,心下突然好奇這嬰兒能長成什么模樣,到嘴邊的話一轉,吩咐道:“讓她把嘴閉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