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霈休看她面色欠佳,輕聲問道:“宋姐姐可是身體不適?需不需找個大夫?”宋寄悅把盛著魚湯的碗推到她面前,冷臉道:“你傷勢未愈,我這份給你補補。
”蔡霈休疑惑地眨眨眼,見另外兩人此時已望過來,只以為宋寄悅今日不想喝魚湯,面上笑笑,不再多言。
四人之中,唯有宋寄悅艱難地吃著這頓午飯,待碗筷撤下換了清茶,蔡霈休早將想說的話在心里過了幾輪,便問程憶二人今日出去的事,程憶笑著簡單說了,又將裝有蠱蟲的瓷瓶取出,也叫蔡霈休與宋柏認認。
蔡霈休看著瓶內一只疊著一只蠕動的蠱蟲,瞬時明了宋寄悅見著魚湯時的心緒。
新濟駐軍在河岸,占據河流上游,確是容易下手,只是從未想過他們會使這些下劣手段,她忽想到父親,又覺這般才符合毒派人所為。
程憶收了瓷瓶,便要趕去向鐘柳函復命,蔡霈休聽她要去近郊那邊,忙說道:“我也去。”程憶看她一眼,正欲拒絕,卻聽宋寄悅開口道:“我現下有些累了,就由你隨前輩去吧。
”程憶倒也無話再說,默然頷首應下。蔡霈休心下一松,對她躬身一揖。
兩人再去,卻是只有戚鈴一人過來相見,說是那暈倒在茅房的許老三醒來后是身子不熱,肚子也不疼了,直嚷嚷著要吃飯,一口氣便干下兩大碗。
鐘柳函想著他這異狀是出恭后才出現,就叫人把茅房的恭桶給搬了出來,她和幾名軍醫是圍著那恭桶聞臭看了半晌,管事的又叫了城里的兩位老大夫過來,把那許老三上上下下看了個遍,接著兩位老大夫也去圍著那恭桶打轉,口中念叨諸如“不應該”“稀奇”“怪哉”這類詞。
原是那許老三,不知怎的,從肚中拉出兩條奇怪的紅蟲,那紅蟲竟還是活物,頂著一對觸須,在恭桶中扭來扭去,分外有精力。
幾人也不顧污穢,把那兩條血蟲從糞便中取出封罐,接著就轉去藥房研究此怪癥。
蔡霈休仔細聽著,隨即問道:“這紅蟲會不會是沒見過的一種蠱?
”戚鈴笑道:“這點不用擔心,若是蠱,早些就會被我們察覺,倘若都能像許老三這般排出,倒也省了我們不少氣力。”
“那與這蠱蟲卻有幾分相似,你們或可從這方面入手。”程憶拿出瓷瓶交給戚鈴,“那城南河流內確是被人投了蠱,這些都是從魚身上抓的。”
戚鈴看了一眼,收進藥箱中,道:“我與柳函試過,這蠱蟲遇熱湯即死,魚煮熟了吃并無大礙,此次中蠱者多是郊外的農人和一些老人家,既已查明蠱蟲源于城南河流,許是他們為省柴火喝了生水,過會兒我再去問問,若真這樣,恐怕要叫官府貼出告示,告知城中百姓切勿再飲生水。
”說罷,向程憶使過眼色,目光一轉,對蔡霈休說有私事相商,便出了水榭。
她們行事坦然,蔡霈休自不會介意,想著戚鈴說的喝生水一事,不覺尋思:“春季連日大雨最易滋生蟲害,許老三肚中紅蟲,或許也與這有關。”等她二人回來,便將此猜想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