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明城的清晨,空氣里還帶著一絲高原的寒意,但街頭巷尾卻被一種前所未有的熱度點燃了。
一張張印著宋體大字的白紙,被漿糊牢牢地貼在了布告欄、城墻根、衙門口,乃至最熱鬧的茶館外墻上。白紙黑字,標題觸目驚心——《云南省嚴禁鴉片條例》。
“……凡本省境內,嚴禁種植、販賣、吸食鴉片。即日起,所有煙田,限三日內自行鏟除,改種他物。違者,田地充公,主犯男丁發往勞動營,開山墾荒,刑期三年……”
“……各州府縣,成立禁煙督查隊,巡視鄉野,凡發現私藏煙苗、偷種罌粟者,立捕不赦!”
“……鼓勵民眾舉報,凡舉報一畝私種煙田屬實者,賞銀十元。窩藏包庇者,與犯同罪!”
一條條,一款款,字字如刀,句句似劍。沒有半句含糊其辭的官樣文章,只有最直白、最嚴厲的禁令。
圍觀的百姓們伸長了脖子,識字的人一字一句地念出來,人群中不時發出一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。
這不再是以前雷聲大雨點小的禁煙告示,那字里行間透出的決絕與鐵腕,讓每個人都感到了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感。
省府大院里,林景云簽發了最后一道命令。他沒有抬頭,只是對站在面前的農礦廳廳長沉聲說道:“行動吧。記住,這不是勸說,是命令。云南的天,必須變。”
“是!主席!”農礦廳廳長挺直了胸膛,轉身大步離去。
三天后,一支支特殊的隊伍開進了云南廣袤的鄉野。
隊伍的最前方,是荷槍實彈的省保安旅士兵,他們表情嚴肅,步履整齊,刺刀在晨光下閃著寒芒。
緊隨其后的,不是囚車,而是一臺臺噴著黑煙、發出巨大轟鳴聲的“犀牛”牌拖拉機。
這些鋼鐵巨獸,是省營機械廠的最新產品,第一次大規模亮相,就是為了給這片被鴉片掏空了的土地,來一次脫胎換骨的深耕。
隊伍的中間,是穿著灰色制服的農礦廳技術員,他們背著帆布包,里面裝著圖紙、測量的標尺和煙草種子。
隊伍的最后,是一群穿著藍布學生裝的女學生,她們是昆明女子師范學堂的學生,臉上帶著幾分緊張,但更多的是一種參與歷史的激動。
麻栗坡,一個被罌粟花海包圍的小村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