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光斜照進窗欞,紙頁上的墨跡已經干透。傅玖瑤的手指從書脊上緩緩移開,指尖輕輕擦過那行小字——“言行錄·甲子年春”。她沒有再看地上的衣物一眼。
青竹蹲在角落收拾散落的裙衫,動作輕得幾乎聽不見聲響。她剛撿起一件月白繡蘭的袖口,就被傅玖瑤叫住了。
“別動。”聲音不高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平靜,“那些東西,不是臟了,就是斷了線。留著只會讓人記錯事。”
青竹頓住手,抬頭看了她一眼。這一眼比以往多了一分遲疑,也少了一分擔憂。小姐變了,不只是能坐起來那么簡單。
從前那個眼神渙散、連茶碗都握不穩的人,現在說話時目光沉穩,像井水映月,看得清卻不晃蕩。
傅玖瑤收回視線,慢慢將手掌貼在褥底。冰涼的小瓶還在原處,像一塊沉入河床的石子,無聲無息,卻壓得住心潮起伏。
她閉了閉眼。
再睜眼時,人已不在房中。
四壁潔白,無門無窗,只有中央懸浮著三卷泛黃古籍的虛影。這是她的空間實驗室,一個只屬于她自己的地方。沒人知道它存在,也沒人能闖進來。
空氣里響起一道溫和的女聲:“檢測到精神力激活,系統啟動。今日可用時長:一百二十分鐘。”
傅玖瑤點點頭,像是回應老友。她抬手一點,其中一卷展開,標題浮現——《天啟典章·卷三·禮制篇》。
“先學‘見尊長禮’。”她說。
文字隨即分解重組,左側是原文,右側跳出清晰譯文。語調平緩地讀出來,一字一句都不含糊:
“凡仕女謁家長,當斂袖垂目,右足微撤,屈膝為拜。若賜言問,應聲而答,不得仰視,亦不可遲疑。”
她聽著,記著,又調出一面虛擬鏡面。鏡中映出她的身影,雖仍是坐著的姿態,但她試著模仿動作——右手輕輕搭在左腕上,肩膀下沉,頭微微低下去。
不對。
太僵了,像木偶提線。